对于价值投资者来说,越跌越买是投资策略中最经典、也是最传统的方法。但是,并不是所有资产都是可以越跌越买的。决定一个资产是否可以越跌越买、以期保证估值越买越低,一个重要的因素就是这个资产的长期延续性。
冬去春来,雪融花开,是自然界万年不变的传统。所以,在最冷的寒冬,商人们要准备春天穿的衣服,农民也要准备春耕播种的种子。但是,一个王朝的倒塌并不一定意味着同姓势力一定会在几十年以后崛起,否则秦始皇的嬴姓就会在今天仍然繁荣昌盛;一个物种的灭绝也往往不会以数百年后这个物种的再度大兴盛为故事的续集,考虑一下现在渡渡鸟去哪里了?
所以,在我们购买任何一种资产的时候,绝不应该只看到这种资产的估值越来越低,而必须仔细考虑,5年、10年乃至20年以后,这个资产是否还能存活下去?低估值买入的资产,是否一定能等到周期再次繁盛的明天?
下面,就让我们来看一些例子。
在2008年的次贷危机中,美国房地产价格一路大跌,很多优质地段的房子价格低廉。对于地产本身来说,我们基本可以肯定在危机之后,这些房子仍然会有需求,因此当地产价格相对租金很便宜的时候,就是绝佳的买入时点。但是,持有大量次贷衍生品的投资银行,却可能因为资不抵债而在危机中破产关门,买入估值很低的这类公司股票就要慎之又慎。
在2014年A股的大跌中,蓝筹股的估值一度达到6倍市盈率PE,我们基本可以肯定A股的蓝筹股在10年以后仍然存在,这类资产就可以考虑越跌越买。即使是对日本这样股票指数的净资产收益率(ROE)常年为0%左右的国家,其股票指数的PB估值在过去20年中但凡接近或者低于1倍,也都能算是一个不错的买点。
但是,对于一个全国艾滋病感染率达到10%的非洲国家而言,10年以后的资本市场虽然仍然可能存在,但不一定会好到哪里去,这时候投资者就比较谨慎。
从行业的角度来看,不同行业的长期存续性也有差别。比如,在数码相机出现以后,胶片生产商的长期存续前景就很堪忧。但对于铁路公司、尤其是一国的巨型铁路公司而言,其长期存续的概率是非常高的,那么它们的低估值就可以形成一个不错的买点。
再从债券的角度来看,国债几乎可以被认为是没有风险的,在其收益率相对历史达到最高水平时(如2013年底),我们基本就可以认为它存在一个非常好的、越跌越买的机会。反之,对于有违约风险的企业发行的债券,越跌越买的策略就不一定是一个好的选择。尽管国内资本市场常常把10%以上收益率的债券即称为垃圾债,但是从国际垃圾债的角度来看,这个收益率显然还和真正危中有机的垃圾债相去甚远。
需要指出的是,在越跌越买的过程中,带强制平仓权的杠杆资金也是一个可能让投资者无法享受资产长期稳定性的问题因素。这类杠杆资金在包括典型的来自金融企业的融资以外,也可能包括一些特殊条款、甚至是投资者相对不成熟的特质等等,比如基金平仓线、上市公司私有化退市、投资者大幅撤资导致基金管理人被迫卖出流动性最好的资产等等。
所以,对于价值投资者来说,如果能够保证资产和投资的长期延续性,那么越跌越买、以更低价格的买入不断摊薄投资成本,确实是经久不衰、无懈可击的打法。但是,如果资产和投资的长期延续性并没有得到足够的保障,那么有时候反而会画虎不成反类犬,赔了夫人又折兵。